禁默之葉

[all叶]赤花颜.02.

大概是乱七八糟的小故事组成的系列

有灵异鬼怪设定/有自己的乱七八糟的设定

前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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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实…我就是那个传说里的商人……”

乔一帆一愣。

“但…你这胎记，毕竟不是普通的胎记。”

乔一帆顿感呼吸一滞。

“而且，若是要我帮你去除，定是要你付出一定代价的。”

见乔一帆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，想必他母亲也曾提到过代价一事，叶修稍稍舒了口气继续道，

“而你要给我的代价，至少是你的余生，甚至你的来世。”

不出叶修所料，此话刚出，乔一帆浑身一震，猛地抓住叶修放于身前的双手，眼中却闪起不明其意的光芒。

“给你…是指…待在你身边吗？”

叶修一怔，略感意外地点了点头，往日他这般说法，总会被误以为他要取自己性命，未曾想乔一帆一下就能解其意，倒是省去他不少口舌。

乔一帆也不知为何，听到这样极易会错意的说辞，第一反应会是这番释义。但他却很明白，自己此刻想要的究竟是什么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叶修一怔。

乔一帆以为是因为他声音太小，语意含糊，叶修没能听清，连忙放大了声音，愈发坚定清晰道，

“我愿意待在你身边，今生也好，来世也好，我都愿意！”

叶修见他小小一个，说这话却如青年男女间的山盟海誓般，不由地笑了一声，道，

“还没确定要不要你的来世呢，况且，你怎么知道等你投胎转世了，还乐意继续对着我这张脸再过一世。”

乔一帆听了，委屈地撇撇嘴刚准备再强调一遍自己的决心，却被叶修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手。

“你要想好，这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。你这有胎记，身体被阴气侵蚀过重，定会早亡，如果只是挨过这一世，你不过像平凡人那般投胎转世。”

“但你若是求助于我，我需带着你调查你的生世，既是曼珠沙华，定与冥界脱不了干系，个中牵扯复杂预料，若是将你的本就弱于常人的人气侵蚀去，你可能就……”

乔一帆本就似懂非懂地听着，见叶修突然停下，也跟着心一提，屏息凝神地看着他。

“……再无法投胎转世，只能做个孤魂野鬼，游荡于这人世。”

……就像我一样。

天刚破晓，客栈里安静得很，下楼梯的声音便被衬得愈发清晰。

原本趴在柜台上的男孩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，揉了揉眼睛视线涣散着望向前方，刚好看到正准备出店的两人。他仔细看了看，认出其中一人是昨晚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孩来住店的白衣少年，想来另外一人便是那小孩。

这么早出去是要做什么？

他目送着两人走出客栈，晃了晃依旧昏昏沉沉的脑袋，趴回去继续浅眠。

乔一帆扯着叶修的衣袖，跟在他身旁，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着。

出门前叶修跟他说过，他们是要去找他生父。

对于出生没多久就被逐出家门的乔一帆来说，要他认出自己生父实在是在强人所难，是以昨日叶修只嘱咐乔一帆早点休息，独自一人出了客栈游走于市井间，靠着乔一帆的姓氏去试着打探些消息。

没想到，这儿问了大半天，只问出一户人家是这个姓氏，竟是当地的县令，今年将过五十，且几天后既是其生辰。况且这县令仅有一子，年仅二十，也无兄弟姊妹，听当地人说，这县令从未纳妾，自从他夫人死后也再无续弦，而他夫人早于十多年前就死了。

难道是乔一帆记错了地方？毕竟乔一帆当初那么小，对于原本的家的印象全凭借母亲的口述，也并非不可能。

叶修打听了许久，发现这儿百姓对这县令评价都不差，除了专情于一人外，为人正直，为官清廉，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赞颂的丰功伟绩，却也挑不出什么劣迹。

唯独有些老人说起，这县令的宅邸曾经闹过鬼，说是半夜时常有人哭叫，不过没多久就没了，也没谁能说清状况，大多人也只当个饭后闲谈听过了事。毕竟传闻这种东西，虽然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，但过了这么多人的口，早已面目全非，而且早就过了这么多年，几乎没什么参考的价值。

叶修一直打听到太阳落了山才回来，顺道还听了不少不知真假的传闻，例如不能见人的怪病，莫名失踪的少女，无非是些人口相传的饭后闲谈，不管在哪儿都多少会有些，一般也就过过耳。见天色见晚，叶修匆忙打听来县令住处回到客栈时，乔一帆已熟睡过去。

待乔一帆第二天醒来，叶修跟他简单交代完今天的行程，便领着他上了路。

本来念着他身上的伤，叶修是想直接抱着他的，不想这提议刚出口，乔一帆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，头发飘起露出没被绷带裹着的耳朵烧得通红。见他这么抗拒，叶修虽然有点不明所以，也没再问什么，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乔一帆要跟紧自己，见他犹犹豫豫最终也只拉住自己的袖口，想这孩子大概是有点怕生。

刚开始因为实在太早，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，昨日见过的路边小摊也都没见着。乔一帆跟着叶修走了许久，见着天越来越亮，一路上渐渐能见到开始收拾着摆摊开店的商贩，叶修倒也不急着去找人，先领着他进了一家糕点店。

虽然昨日两人谈话完后，叶修出门之前就领着他吃了不少东西，大有把他以前落下的全补回来的势头，因为刚开头乔一帆总是吃一点便道自己饱了，以至于叶修觉得自己完全不能信这孩子的鬼话了，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塞各种食物，见他真的快被撑到才作罢，乃至睡了这么久醒来，乔一帆也没有感觉到饿。

但叶修见这小孩儿明明七岁却瘦小得像个四五岁的小娃娃，觉得好歹还是在生长期，能补多少补多少，开不开小灶另说，三餐至少是不能少的，便斟酌着买了点精致的糕点放到他面前。

都送到自己面前了，断然没有再推拒回去的道理，乔一帆看着他不曾见过的精致糕点，一个个不过他巴掌大，完全没有吃不下的顾虑。

乔一帆一只手抬起搭在桌子边缘，手掌往上缠着一层雪白的绷带，一直延伸进绣着精致花纹的袖口。他早被叶修收拾得像个从府里偷跑出来玩的小少爷，骨子里却还是那个蜷缩着在这冷漠世间跌撞着求活的孩子，望着那从前闻所未闻的精致糕点，连伸手去触碰到怕自己的手会让它沾满污泥。

搭在桌边的手一点点松开，唇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抵住，本就没咬紧着的牙关松开，乔一帆下意识咬了一口被送到嘴里的糕点，甜而不腻的松软口感刺激着味蕾，乔一帆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呆呆地看着叶修，见对方也望着自己，一手撑着下颚正看着他笑。

他无端想起昨日那时，叶修也是这样笑的。

那时的乔一帆听了叶修说完那么多，虽然年幼的他只听了个半懂，却也多少能明白后果的严重性。

化为孤魂野鬼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
那绝不是什么好的结果，尤其像他这样，听多了恶毒诅咒的孩子，更是明白，这在世人眼中，是多么惨痛的下场。

到那时的他却只是问道，“那我变成鬼了，还能跟着你吗？”

他见少年明显愣了一瞬，很快答他，“当然能。”

“应当说，若是真的变成这样，你也只能跟着我了。”

“那好，”小小的孩子认真地望着叶修，“我愿意付出代价代价，将余生给你。”

那时的叶修听了这话，突然就望着他笑了，那笑里带着无奈，和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。
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
少年轻轻地吐出这句话。

“我不会。”

绝不。

永不。

“怎么突然就哭了？”

少年修长的指节微曲着，一点点拭着他眼角的泪，见有越涌越多的趋势，连忙把孩子抱起来搂怀里哄。

叶修拍着乔一帆的脊背，见这孩子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地，忙轻声哄到，

“不哭了哈。”

“呜……嗯……”

乔一帆将脸埋在叶修的肩窝，眨了眨眼睛，侧过头望着叶修的侧脸，轻轻抽了口气。

不会哭了。

再也不会了。

TBC.